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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的機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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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的機會

江迎回頭看他,齊韞蹲坐在那裏,頭發染著夕陽的橘紅,他頭也不回,只是垂眸,托腮,手指倦倦地搭在膝頭上,微垂著,夾著一截熄滅的煙頭。

他好像沒在等江迎的回答,只專心看落日一樣,直到江迎短促地笑一聲,問他:“怎麽……你關心我?”

“……”齊韞沒說話,也沒有任何表示。

“走了,我直播還欠時長。”江迎插著兜離開,門吱嘎響了,吱嘎一聲又合上了。

齊韞依舊保持著蹲坐的姿勢,不知道過了多久,直到腿麻的沒有知覺,齊韞才起身,又站了一會兒,等腿不麻了,才往回走。

第一輪賽程將於這周日結束,在周五和周日,TK有兩場比賽,只要贏一個大場就能確保在第二輪,隊伍可以進入S組,險勝PDM以後,整個隊伍的狀態一直在調整,粉絲的心態也一直在調整。

電子競技瞬息萬變,齊韞的首發來的極快——

官博在超話宣布,江迎將缺席下一周比賽進行一段時間的休息療傷,整個超話都炸開了鍋,接著,江迎發博表示會積極治療,措辭方面沒有賣慘也沒有帶節奏,蹦跶了一個多月的夜鶯毒唯瞬間化身生命粉,也不罵了,也不黑了,又要默默守護了。

TK超話竟然詭異地迎來了一種平和,有膽子大的粉絲發帖陰陽前段時間被毒唯騎臉。

-雖然這是一個壞消息,但,超話,出奇的平和,誰懂?

-敢這麽說你不要命了!

-要我說,人夜鶯都把渡鴉當隊友了,不知道有些人在那跳什麽,現在好了,夜鶯受傷了,還不是人渡鴉上來替打,真不知道有什麽好折騰的,【汗】

-本來就是啊,選手關系一直都維系的不錯,一部分粉絲天天搞那些有的沒的,你看渡鴉來多久了,微博發過幾條,個超被艹了幾遍了,差不得得了,放過人家吧。

-這算不算臨危受命,官博說鶯是在搬行李的時候扭傷的,這是不可控事件,很感謝渡鴉,謝謝,上次打WZ也打得很拼命,【鞠躬】

-為什麽要說謝謝,我感覺真正的接納是要求渡鴉就應該做到這樣,因為他是我們TK的一份子。

-點了,樓上,大讚!

-不管這個首發到底誰來,我只想看TK進入總決賽!

夜鶯個超——

-我他媽真是恨死們白眼狼了,擦,深井!

-一群煞筆。

-想來最慘的是我家寶子,哈哈哈哈,這個世界真是太好笑了。

-@TK永恒契約分部,速度滾出來給我去死!口口聲聲說要愛孩子,結果選手受傷了,口口聲聲說不會將任何一位選手至於輿論風暴,幾年來選手每次都是風暴中心,無非就是看選手對俱樂部愛得深沈,才會一遍遍這樣傷害,你有為他買過水軍嗎,你居然為一個外姓的狗在超話買水軍帶節奏,嫌隊長年紀到了活該被這麽欺負是吧?別忘了誰才是TK的主子!

在確認唯一首發的身份的第三個小時,齊韞收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,電話打到了他那臺紅色手機上,他輕易是不會漏接的。

“餵——”

電話那頭只有他的回應,撞在無數墻壁上回彈一樣,慢慢變得單薄、恍惚、不真實。

齊韞心神不寧,他蹙眉看著號碼歸屬地——泉港。

幾個呼吸後,齊韞摁斷了電話,直接關了機。

“嘟嘟嘟”房門被敲響。

齊韞去開門,明月的鬼臉出現在門口,齊韞扯了一抹微笑,明月蹦蹦跳跳,大聲恭喜他首發成功,但齊韞知道還有別的事情。

“我擅自做主,想讓你寵寵粉絲,讓我們鴨頭們也過個年吧!”明月搓手。

齊韞倚在桌子上認真想了想,半晌他低頭,看著明月:“江迎還會回來的。”他只是去一段時間。

“可是他今天播完以後就請假開車回家了。”明月看著齊韞挑起的眉毛眨了眨眼,她偷偷摸摸地往外看了看,又鎖上門,“真是天助我也!歐耶!”

“他……回家了?”下午還有訓練賽,他不打也得看著多熟悉才是啊。

“噓——偷偷跟你說,我聽上面的人說,江迎又和經理吵架了!吵得特別兇,聽說經理砸了很多東西,江迎還哭了呢。”明月根本壓不住嘴角,“收拾,收拾,我們準備擡咖了!”

“對了,現在高層要求的風向是,團結團粉,一切以成績和實力為重。鴉鴉,雖然他對你不錯,但你可不要心軟啊,聽他們說自從秋季賽以來,江迎和高層還有江經理一直都有矛盾,他這性子一鬧,不知道要鬧多久,你可得抓住這段空擋,哪怕挖他隊友墻角呢,也得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了!”

這難道就是他唯一的機會……

“你比他年輕,比他穩定,比他聽話……鴉鴉,你的優勢太多了,有說句不好聽的,有了TK隊友和教練組的配置,我不信,你比不過他。”明月眼裏閃過狠厲,自打在MUG工作以來,TK在網上搞得那些惡心人的節奏,她可知道不少,雖說江迎和齊韞現在關系還不錯,但涉及到核心利益,誰還給你草隊友情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齊韞思忖片刻,“照片先別拍了,我今天沒什麽狀態。”

“行吧,”明月撇撇嘴,“欸對了,你有小爪的照片麽,我拿來發條微博。”

“我發你。”齊韞打開相冊,選了幾張小爪在床上貓仰馬翻的照片發送過去。

明月溜走後,不一會兒,齊韞就在微博看到了自己的帖子。

-給大家介紹一下,這是我的貓貓~【照片】

刷新一下帖子,就會有無數評論爭先恐後地冒出來,大致看了一眼,什麽都有,有恭喜,有謾罵,有路人,有貓貓教……

*

下午開始打訓練賽,齊韞一直都對自己很嚴格,因此他長年能保持一種較高的經濟水平,無縫銜接訓練賽,他可以的。

如果要評價齊韞,那就不得不說一個人的名字,江迎,兩人幾乎代表著CPL的打野來到非C就是平庸的時代,“畫面”好像是無數人來評判一個選手到底強不強的存在,這是路人和小白粉絲最容易看懂和看高-潮的要素,可是其他的呢,有太多觀眾無法看到的“臟活”“累活”,誰又在默默無聞地承擔呢。

在MUG齊韞做過不少次綠葉,如果一個人能把一支隊伍的下限拔得無比高,牢牢穩住隊伍的下限,為隊伍做出必要的犧牲、為隊友做出讓步,拼命的擠壓自己的操作空間,長久地保持,那這個人一定是一名頂級選手。

TK賽訓把打野位的戰術意義看得無比的高,但齊韞還帶著從MUG來的慣性,總會在第一時間為隊友考慮,這下子讓隊內做慣了“狗”的簫禾和三七懵了。

老孫開玩笑:“喲,我們隊伍現在這麽多的奉獻哥。”

“渡鴉,吃錢。”天樞一臉黑線,“再看到你主動分享資源我就罰你錢了。”

齊韞嘴上應下,但心裏還有一個顧慮,吃更多的錢就要辦更多有用的事,他有點擔心無法帶領隊員拿下勝利,可現在他必須要承擔風險。

“一時半會你的打法也改不過來,不過,我要求你,”老孫摸了摸下巴,“多參與到決策中,多用命令的語氣跟簫禾他們說話。我會統計次數,每天結束你得給我匯報,我得給你總結。”

“看,老子就是吃不到錢,慘死了,好羨慕你啊鴉哥。”簫禾做哭哭狀逗齊韞開心,齊韞無意抿著的唇松開了。

訓練賽磕磕絆絆的打完了,好在是試出了新東西和新打法,賽訓組也做了幾套以雙C為核的陣容,打了幾把,效果還不錯,齊韞在保護和視野這方面做的是真的頂,就連阮阮都得跟他說聲謝謝打野哥救我小命。

殘血AD被打野硬保,誰來了都要說一聲關鍵救援,打野的保護方式就是以攻擊姿態強勢抗下所有,卡著位置讓老幼病殘率先撤退。

打完訓練賽,齊韞拒絕了簫禾他們的邀請,選擇一個人慢慢走回去,等到他走到家,整棟別墅安靜得要命,齊韞往自己房間走,他在想,江迎應該在吧。

等到他打開門,空蕩蕩的房間映入眼簾,齊韞打開燈,掃視了一圈,沒看見江迎也沒看見小爪,陽臺的推拉門是緊閉的,小爪打不開也去不到陽臺,櫃子、床上翻了個遍,也沒有小爪的身影。

唯一的可能,就是江迎把小爪帶走了。

齊韞給他打電話,他得確定小爪沒丟,電話很快就通了,江迎“餵”了一聲。

“江迎,小爪你帶走了?”齊韞問他。

“嗯,在我這,忘跟你說了,讓它陪我待兩天。”江迎逗了逗小爪,讓它喵喵叫了幾聲,“小爪媽,你放心,孩子跟著爸呢。”

“行,晚安——”

“等下,”江迎叫住他,“記得塗藥。”

“嗯。”齊韞想問他,什麽時候回來,但他還是沒張嘴,電話是江迎讓他掛的,齊韞遲遲掛了,什麽也沒說。

*

最後兩場比賽由於是背靠背,場館安排在CPL總部城市臨海——周四中午,TK的大巴在基地停下,拉著賽訓組和一隊隊員前往臨海電子競技中心。

臨近比賽,教練沒有安排訓練賽,前幾天的訓練賽足夠他們回味了,隊員們泡在比賽服保持手感。

齊韞接到了飛鳴的電話,眼下正好都在臨海,齊韞幹脆叫了輛車去金九看一看飛鳴,飛鳴有一個非常好聽的ID,他的粉絲會甜甜地叫他“夏天哥哥”。

要去看夏天哥哥了,齊韞看著窗外的景色,不由得想起來一個月前——他來金九看剛蘇醒的飛鳴,那時候齊韞狀態特別不好,人憔悴,精神緊繃,問題很多,他在TK跟誰都不熟,飛鳴要尋短見,沐上一直失聯沒有一點音訊。好在他認為最難面對的江迎沒有給他太多的麻煩,相反,有時候江迎還會釋放毫無攻擊的善意——除了在感情和男人的自尊方面。

這家夥也是夠任性的,除了手傷還跟管理層幹起來了,真就是毫無顧慮,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……

金九是私立醫院,病人數量不多,醫療資源充足,一進入醫院大廳,第一感覺是安靜,第二反應是人很少,齊韞往電梯間走,他已在電梯裏站定,摁好樓層,靜等門合上。

就是這慢慢合上的一瞬間,他好像看花了眼——回廊裏湧入一大批墨鏡西裝男,中間圍著的是一個身形頎長,五官立體、明艷,氣質矜貴的青年,他穿一身休閑裝,臉上帶著點不耐煩,被人“請著”往前走,他身旁還站著一位女士,冷冰冰地看著他,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麽,青年只無奈點頭應和,臉上的表情變得苦澀。

江迎麽,好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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